“舞文弄法”，即歪曲法律，舞弊徇私。这种行为危害极大。正如明代刘基在《官箴》中所说：“刀笔之权，始归吏胥，弄法舞文，聋痴瞽愚。”一旦舞文弄法，就如同耳聋眼瞎，呆笨愚昧，丧失识别能力。这会使无辜之人深受其害。元代孟汉卿《魔合罗》里说得更透：“我想这为吏的扭曲作直，舞文弄法，只这一管笔上，送了多少人也呵。”当然，史上也不乏对舞文弄法之徒严加惩处的典型事例，唐朝柳公绰就处理过一起，让人无不拍手称快。

　　柳公绰，庄重严谨，聪敏好学，才略过人，历任开州刺史、侍御史、御史中丞、京兆尹、尚书左丞等职。唐文宗时曾出任山南东道节度使。《新唐书·柳公绰传》载：柳公绰“俄检校户部尚书、山南东道节度使。行部至邓，县吏有纳贿、舞文二人同系狱，县令以公绰素持法，谓必杀贪者，公绰判曰：‘赃吏犯法，法在；奸吏坏法，法亡。’诛舞文者。”说的是：柳公绰在任山南东道节度使时，邓县有两个官吏，“一赃贿，一舞文”。前者接受贿赂，后者玩弄法律以行奸邪之事。邓县的县令认为柳公绰正直廉洁，一定会诛杀那个受贿的人。然而,出乎县令的预料，柳公绰在结案判词中只写了十二个字，“赃吏犯法，法在；奸吏坏法，法亡。”即贪污的官吏虽触犯法令，但法律还在；奸邪的官吏毁坏法令，法律就灭亡了。结果杀了那个玩弄法律行奸使诈的县吏。

　　柳公绰诛杀舞文弄法者，对后世影响很大。宋代诗人徐钧专门写了首诗《柳公绰》：“奸吏多从贪吏生，舞文非重贿非轻。欺公触宪非无为，不受私赇不肯行。”明代张岱在《夜航船》书中，也以《判诛舞文》为题，载有这个事例：“柳公绰为节度使，行部至乡县，有奸吏舞文诬其县令贪者。县令以公素持法，必杀贪官。公绰判曰：‘赃吏犯法法在，奸吏犯法法亡。’竟诛舞文者。”

　　其实让人们记住柳公绰的，还有两件事，一个是柳公绰工于书法，其书法端肃浑厚，古朴自然。成都武侯祠《蜀丞相诸葛武侯祠碑》，即为柳公绰任成都少尹时所书。此碑因系宰相裴度撰文、柳公绰所写、名匠鲁建石刻，故有“三绝碑”之誉。另一个是柳公绰入仕以来，一直到去世前夕，都“言不及私”。他病重时，召来属下韦长，对他说：“替我报告宰相，徐州擅自杀害李听的亲信部下，除非任用高瑀镇守徐州，否则徐州不得安宁。”随后不再说话，根本没谈家事，两天后便去世了。

　　史上何以频频出现“舞文弄法”者，《史记·货殖列传》早给出了答案：“吏士舞文弄法，刻章伪书，不避刀锯之诛者，没于赂遗也。”即官府吏士，舞文弄墨，私刻公章，伪造文书，不避斫脚杀头，这是由于陷没在他人的贿赂之中。贪吏与奸吏，犹如孪生兄弟，相互演变转化，由贪变奸，奸而更贪。欲根除舞文弄法之恶行，就必须先根除吏员心中的贪念，破除当官发财思想。时至今日，仍要继续叫响“当官就不要想发财，发财就不要去当官”的口号，在思想上牢固树立起不想腐的钢铁长城。只有这样，才能消除“舞文弄法”的邪恶之念，再辅之以一系列不能腐、不敢腐的法律制度，定能叫想要“舞文弄法”者，无论如何也舞弄不起来！

　　（稿件来源：人民法院报、中国普法网     作者：辽宁省高级人民法院退休法官 左连璧）